黑河的鄂伦春(图)


(来源:天津日报)

转自:天津日报

  “鄂伦春”,意思是“使用驯鹿的人们”,还有一说,称他们是“山岭上的人”。历史上曾被称为“使鹿部”,使鹿部曾经就包括黑龙江以北的鄂伦春人。我是土生土长的黑龙江人,所以一定要去鄂伦春人居住的地方体验一次。

  下了老式的绿皮火车,当地的朋友布胡是鄂伦春人,建议我和他一块儿骑马过去。布胡开玩笑说,只要你骑上马那就是半个鄂伦春人了。他说得没错,骑马在山区行走和驾驶越野车是两种感觉。不过,骑马的时候我心里想,鄂伦春人不是“乘鹿以出入”吗?布胡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,说,那是坐驯鹿拉的车走,和骑马咋能一样呢?要不,咱们快马加鞭?我说,别别别,从容一点儿,好观赏山水。

  我看到,不远处的“乌力楞”(鄂伦春人家族的聚居地)被群山环绕着。布胡告诉我说,这些山也是大兴安岭的一部分。山势原始,样貌苍茫。山下是几座“古老”的“撮罗子”,这是一种鄂伦春人搭建的圆锥形的房子。布胡说,怎么样?骑在马上看,感觉不一样吧?我说,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幻觉啦。我指着“撮罗子”旁边的那个像雨伞一样的东西,等待着布胡的回答。布胡说,那是鄂伦春人的“仙人柱”。这个“仙人柱”的外形有点儿像半张开的贝壳。布胡告诉我,它是由许多根树的枝干搭成的。夏季的时候,外面覆盖上大张的桦树皮,冬季呢,盖兽皮。这样方便搭也方便拆。在“仙人柱”里面的地中央终日点着火,可以取暖、做饭。我说,烤肉。布胡说,不单是烤肉啦,可以烤一切。布胡说,你看到“仙人柱”后面树干上悬挂的那个桦树盒子了吗?里面是神像。我说,祖先敬奉的,对吧?布胡说,对。

  这里所谓“古老”的“撮罗子”,已然不古老了,它们是当地人仿照原始“撮罗子”的样子建造的,大多是用来招待客人的。别看它外面简陋,里面的设施有的跟酒店的“标准间”一样。四周装饰着鄂伦春特有的“民族风情”,像鹿角、桦皮画、根雕艺术品,等等。布胡说,这不单是为了给客人看的,也是表达我们鄂伦春人对祖先的敬仰和缅怀。

 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。

  我曾经在《清代通史》里看到过有关鄂伦春人的文字描述和画像。有了这样的文字依据,我就能根据对方的样貌来判别眼前的男人或女人,哪个是鄂伦春族人,哪个是汉族人。但无论怎么说,城里的新潮和时尚之风像不可阻挡的春风,已经吹到了这里,这里一些年轻人的穿戴打扮和城里人几乎没什么区别了。不过,对于老一代鄂伦春人来说,任凭城里的时尚之风如何猛烈,他们依然坚定不移地认为,只有自己本民族的服饰才是世界上最美的服装。

  我初来乍到,又是一个外乡人,自然要喝当地的下马酒,吃鹿肉干儿。鄂伦春人饮用的酒是马奶子酒。布胡说,这酒的劲儿可是不小,阿成老师可得悠着点儿。我在嚼香喷喷的鹿肉干儿的时候,布胡说,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,鄂伦春人享有特殊的政策,在每年狩猎期,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在林子里狩猎。现在不一样了,鄂伦春人也有保护野生动物的责任和义务了,开始家养鹿和狍子,照样可以吃鹿肉和狍子肉的火锅,还有烧烤。我问,有这个安排吗?他笑而不答。

  按照鄂伦春人的风俗习惯,得先拜火神,面对“仙人柱”旁的篝火烧香,同时要往火堆里扔一块肉,然后再祭上一杯马奶子酒。都做完了,就可以正式入席了。席间,我不仅品尝到了有烤有涮的新鲜的狍子肉和鹿肉,还吃到了鄂伦春妇女用花篮儿捕到的雅罗鱼。要知道,雅罗鱼是黑龙江“三花五罗”(即指鳌花、鳊花、鲫花,哲罗、法罗、雅罗、胡罗、铜罗)中的一种,在大都市里吃雅罗鱼的机会,和买彩票中奖的概率差不多。这风味独特的一餐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。

  吃饱了,喝足了。布胡带我去了草原。他说,你们城里人大都有睡午觉的习惯,你就躺在草原上睡一会儿吧。我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、白云,觉得自己是在天上飘,风从我面前轻轻地拂过,悠然之间,似梦非梦,不知今夕是何夕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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